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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9章 主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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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格蘭扶著荒殿一若無其事的走進房間, 門關上後,他帶著荒殿一轉身靠在門口,仔細聽著門外的動靜。

過了幾秒, 直到門外的腳步聲聽不見了,他才確定的告訴荒殿一:“他鎖門了。”

荒殿一不再壓著喉間癢意, 咳了出來, “咳咳咳咳……”感覺快窒息了,咳得整個胸腔都疼, 捋順了氣, 才繼續說, “他的目標是兒童,只有小偵探符合受害者畫像,他應該是不打算傷害我們, 但也不想給我們機會打擾他作案。他非常謹慎。”

竟然會選擇第一時間限制他們的行動,從源頭杜絕他們亂走發現不該發現的,或者撞破他作案現場的可能。

也不怕他們從落鎖這個行為裏察覺什麽, 無論是怪癖,或是拿基本的對兩個青年男士的防備心來說事, 都勉強可以作為理由糊弄過去。

只要第二天, 蘇格蘭和荒殿一完好無損的被送出去,一般人就算懷疑什麽, 也不好多說。

“等明天打開門送我們走的時候,他估計早就把一切痕跡都打理幹凈了。”

想到這裏, 荒殿一轉頭跟蘇格蘭說:“他挺有意思的,殺了那麽多孩子, 他心裏竟然還覺得自己是有底線的, 想做個正常的好人。”

廣瀨博完全可以無視他和蘇格蘭的求助, 結果卻是,他竟然真的被他們的借宿理由打動了。在他的屋子裏藏著這麽個大秘密的情況下,冒著暴露的風險也要讓他們進來借宿。

明明只要一開始拒絕就好了。

蘇格蘭安靜的聽著,回想了這一路,除了房子這麽大卻沒見到第二個人有點奇怪之外,完全沒有異常。何況裏外裏他們才到了多久,主管就已經確定了大阪失蹤案的犯人就是廣瀨博,且孩子已經被謀害了。

連犯罪心理,受害者畫像,甚至可能還有更多他沒說出來的,關於這件事的真相,都已然了然於心。

蘇格蘭有註意到他進入房子之後,快速的把周圍環境打量了一遍,連天花板都沒有放過。

難以想象在那一眼中,這個人的大腦裏到底匯集了多少環境信息,又是怎麽做到從中抽絲剝繭得出結論的,整個過程快到都沒有一秒吧。基本上就是看了一眼,就得出了結論。

真是可怕的能力啊……

“主管,真厲害啊。”蘇格蘭完全沒有懷疑荒殿一有推斷錯的可能。

他差不多已經習慣了。想想平時的工作節奏,一秒幾百個指令同時打出去,同時兼顧數百人的員工狀態,這點已經不值得驚訝了。

荒殿一直接否認:“不厲害。我們之間有信息差,換你來也能得出一樣的結果。”如果蘇格蘭對過度飽和鮮艷的色彩不會生理性頭暈反胃的話。看一眼就暈那就白扯了。

他隨意說了一句,繼續分析案件:“廣瀨博有清晰的作案目標,不會傷害目標之外的人,甚至還會友善的對待目標之外的人,對那些孩子卻沒有同理心,他把犯罪的自己,和施行犯罪之外的自己分得很開。他應該是不覺得自己傷害那些孩子是錯誤的,或者在他的觀念裏,這是一種正義行為,他在施行處罰。”

比如看一些小孩太煩,所以抽風了一樣決定管教他們。就是管教的方式極端了點。

這個邏輯聽起來很腦殘,不過正是這樣,才是“扭曲”。

某種執念發酵變質,走向極端,進而失控,很符合扭曲的特征。

具體如何,還要看這屋子裏的扭曲源頭在誰身上。看看這副以房子為畫布,以人類屍身為顏料的意識流畫作,出自廣瀨博之手,還是他那位畫家妻子之手。

蘇格蘭理解他的意思,心情肉眼可見的變差。

碰上這樣的事,誰都開心不起來。

不過當務之急,還是盡快想辦法解決他們被鎖在這裏的問題。蘇格蘭沒忘記他們是為了X公司那臺機器來的。

這麽想著,視線落在荒殿一的臉上,蘇格蘭遲疑了那麽一下。

本來不想說的。

結果他忍不住又看了好幾眼,最後實在忍不下去,莫名憂慮的問:“主管,你要不要……先休息一下。”

荒殿一被他打斷了一下,停頓了一秒,從思緒中抽出,“不用。我的身體狀況我心裏有數,目前來說問題不大,放心吧,你看我像是那種有事還要硬撐著的人嗎。”

“不是。”蘇格蘭果斷回答,但過了一秒他又說,“可是,主管你對自己‘有事’的定義,和一般人好像不太一樣。”

相處下來,蘇格蘭越來越了解他。他就像臺機器一樣判斷自己是否“運行順暢”,會影響工作的身體不適他會毫不拖泥帶水的處理,但只要還能運行,能被“維修”,對他來說就都不算是有事。

荒殿一被堵得說不出話,他選擇不說。

他若無其事的說:“蘇格蘭,你會撬鎖嗎?”

既然是蘇格蘭,撬鎖也不在話下吧。

他問出這個話就沒打算得到否定的答案。

蘇格蘭被他眼神裏透出的意思弄得哽了一下,無奈的舒了口氣,任勞任怨的撬鎖去了。

這麽長時間以來,蘇格蘭第一次和荒殿一的其他部長有了同一種棘手感。

無論他說什麽,這個人都是不會聽的!怎麽有這麽自我的人啊,認定了的事,就怎麽都拉不回來了是吧?

頓感頭疼萬分。

“你這樣,遲早要吃虧的,主管……”一句嘆息在唇邊消散。

沒費多少功夫,蘇格蘭撬開了門。

荒殿一趁著這會功夫點開系統看了一眼。

他的判斷沒錯,房子裏存在扭曲,系統卻沒有發布限時任務讓他清除扭曲,這樣的變化讓他敏銳的察覺到了點和以往的不同之處。

為了確認心裏的想法,他無聲的問系統:“沒獎勵也就算了,這次連限時任務都不發了,這的扭曲清不清除都隨我便了?”

系統:【是的。您的判斷完全正確,這裏的確存在扭曲,也確實清不清除都意義不大。】

出了門,三樓走廊安安靜靜一個人都沒有,荒殿一打頭陣,帶著蘇格蘭順著屋子裏的痕跡,尋找扭曲的位置。

想也知道廣瀨博和小偵探現在肯定不在會客室了,如果是那個小偵探,他應該會盡量把廣瀨博拖住。趁現在,先不要打草驚蛇,把情況摸清楚,收集情報很重要。

現在這種情況,直接奔著最危險的地方去準沒錯。扭曲一定在那。

荒殿一能分辨出危險,只要看這滿屋的“畫作”,看哪裏的顏色最鮮艷就行了。由於有了屋子裏的畫,現在這棟房子在他眼裏,就像被在地圖上打了任務標記一樣清晰。

一邊走,一邊分神聽系統說話。

【您還記得嗎,管理者,我們清除扭曲最重要的意義在於,阻止扭曲在這個世界傳播。

您的身上攜帶了光之種,一種在這個世界不存在的物質,對於這個世界來說,它就像一種病毒。

通常情況下,面對病毒,結果只有一種。病毒激發了該世界的防禦系統,病毒被清除,作為病毒攜帶者的您也一同被消滅。

但您成功的利用一些手段,欺騙了世界,在此潛伏隱藏下來,同時削弱了世界的屏障,令世界沒有足夠的精力對抗病毒。

如此一來,結果就導向了另一種。】

【光之種在以您為中心快速散播】

【散播的光之種為人們的內心帶來希望,讓罪惡得到救贖;它的另一面,卻是誘導扭曲誕生的種子】

系統精簡了光之種作用的過程,如何救贖,如何扭曲,直接將結果攤到了面前。

扭曲的存在無疑是危險的。想要讓世界變得更好,就必須接納這種危險。

不能又想要好處,又不承擔風險吧。

只是,為了尋求一個救贖,而制造更多的犧牲和死亡,這樣值得嗎?

還是選擇沈迷在虛假的和平之中,捂住耳朵和眼睛,不聽不看,渾渾度日更好?

這個世界,必須要改變嗎?

系統不清楚。

但起碼,管理者的同位體堅定的認為,自己的世界需要改變。並且做好了準備,承擔這一行為帶來的後果。

【我們曾經見過的扭曲,來自異世界,您可以把它趕出去。

現在這個扭曲,卻是這個世界自發誕生的扭曲。】

荒殿一理解了它的意思。

“不再要求我清除扭曲,是因為這個世界的扭曲已經清除不掉了。”

【是的】

荒殿一閉了下眼睛,感覺周圍過於抽象的畫都沒那麽暈了。

他只想說一句:“你之前怎麽不說?”

【管理者沒問】

很好。言簡意賅。

從系統的話裏說的,荒殿一是這個糟糕結果的始作俑者。他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。

除非他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在這個世界上,不然現在這個結果是早晚的事。他和腦葉世界扭曲的接觸,只是加速了這一過程,而將那些扭曲趕出去的行為,僅僅將死期延緩了片刻。

他回想了遍系統的任務。他想守好L公司,確保L公司正常運行,需要其他公司的配合,無論是從這一點上,還是從他最終要離開這個世界的目的上看,他都要打破這個世界的屏障。

對他來說是打破限制自己的牢籠,對這個世界來說,打破,既是“破壞”。

意味著世界缺少了重要的防護,壓在他身上的限制減輕的同時,光之種的散播也變得缺少了壓制。

這是無法調和的矛盾。如果回到一開始就知道這些,他可能會考慮另想辦法,不過已經走到了現在,多想無益。

系統還以為管理者會對它的任務引導產生怨懟。實際上,對方卻很快冷靜了下來。

它冒出了點疑惑。並直白的表達了自己的疑問。

對方回答:“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麽做。確保異想體都能老實的待在該待的地方,仍然是最優先要考慮的。腦葉世界存在扭曲,它毀滅了嗎?”

系統默默回答:沒有。

但異想體是真的會毀滅世界。

系統反應過來了,發自內心佩服的感嘆:【您是一位合格的管理者】

絕對冷靜理智的判斷。他的意思是,他選擇舍棄受到扭曲侵害的人,來換取世界的安定。

沒有對錯,只有選擇。冷酷又理性的責任感。

一人一系統的交流很快。系統本來以為他要消化一段時間,都沒有。

荒殿一:“這個世界扭曲的問題,我會解決。”

明明系統說了沒意義,他也認可了,並且明確表示了會犧牲一切確保L公司的異想體的穩定。

結果,無論是眼前的扭曲,還是世界的問題,還是會處理嗎?

系統內心發出喟嘆。

【真是令人安心的保證】

然而對方下一句,卻讓系統繃緊了弦。

“不過,我想知道,讓這個世界的扭曲蔓延,這件事,本身就是某人想要的一種結果,還是說,它其實是達成另一個目的的手段呢?”

扭曲傳播了,之後會怎樣呢?誰也不知道。

這事絕對還沒完。

系統安靜如雞。

荒殿一不急,他跟蘇格蘭下到了一樓,轉了一圈,在壁爐附近的書架停下,肯定的對蘇格蘭說:“這裏有密道。”

兩人把書掃落,找到了一個拉環。拉開書架後,是通往地下室的樓梯。

蘇格蘭往下看了一眼,就臉色難看的對荒殿一說:“很重的血味,樓梯上還有新鮮的血跡。”

荒殿一看了眼天花板,沒多出新的模特,“不是那兩個小孩的,他們暫時沒事,我們走吧,小心點。”

他開始琢磨給蘇格蘭配什麽裝備比較好。那個皮膚比較黑的大阪少年,不知道戰鬥力怎麽樣,如果扭曲的實力超出預期,能不能臨時薅個壯丁過來。

良久,他聽到系統不知為何弱了幾分的回答。

【散播光之種……是‘一個人’想要的結果,也是……另一些人通往最終目的的途徑】

那個靠著一己之力,連接上腦葉世界,並因此想要散播光之種,改變這個世界的人,如今已經親自化身封鎖神明的枷鎖,隨著時間的推演,愈加殘破。

一個世界的屏障不正常的厚,當然是因為有人做了什麽。

屏障的破碎是一個殺死“自我”的過程,但想必那個人如果還能看到這個世界發生的變化,還是會笑得志得意滿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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